云塔

云塔

 
   

Washington.D.C

Attention:本摸鱼为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第一人称视角,所涉主人公有一英城一俄城,cp自提。

字数不足1400,愿您能读到最后。



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奎因·华盛顿

伦敦——文森特·嘉德



见到他时无一例外是连绵阴雨天,落地玻璃上水滴缀成帘幕时黑发黑服的颀瘦绅士会执一把阔大的黑伞走来,从白宫门前草坪的另一端。沉着镇静的神情、尖刻却从容的话语,及高挺至近似僵直的姿态……一切英国式的典例都能在他身上找到最极致的诠释,但以上所述当然并不足以组成一个完整的城市,尤其当这座城市的主业是金融时,斯文风度和宫廷礼节往往只是为了与他萨维尔街的衣装相匹配——别问我怎么洞悉英国人的性格,只要你也有一位一到开会间隙就抛却矜直的、倚在烛台边拈着烟卷吞云吐雾的、来自两大全球性城市(我是指地理位置在欧洲的那座,尽管两位同用海洋法系)的“盟友”,我相信你不难发现那层薄淡而永远恰到好处的笑衣剥开来都是孤寥深寂的黑夜。



对于我百余年的同阵营伙伴,我绝不能说一无所知,但也无法说熟谙亲故。事实上,我对伦敦的全部了解纯粹是依建在工作同事这一纽带上的,换言之,政治所需的交往;你或许会疑惑我们身为一对“特殊关系”国家各自的首都何至如此客套疏离,我只能回答,城市意识体的人际关系网比国家间的来得复杂得多了……就姑且仅论那个世所周知的“三角形”,巴黎是上千年的老欧洲邻居,纽约是横跨三个世纪的金融业竞争对手(且我有理由认为联合国所在地掌握的情报积蓄比五角大楼更厚),他们与英国渡鸦的共同话题必然都比我丰盛,资本世界的象征啊……只是某一场生硬横插记忆凹槽不入的深夜加急会议总会在我眼前默默浮起,杜松子酒振奋神经的气味充盈了狭窄的秘室,温暖的酒精无知无觉地松缓了神经,盯着杯盏上血丝萦布的眼白我意识糊沉地自言自语:“你知道,嘉德……论辈分……我是你学生的学生……”但如今你在某些方面上还需听命于我。后半截堵卡在我刹那清醒过来的喉头。但他捏着古巴雪茄很挺拔地立在桌对面,也许悠扬的雾霭缭绕住他的面容显得模糊,也许是尴尬和紧张混合的情绪令我一瞬身处还坐在费城教尺下的年代,我辨不出他苍白的唇线是否衔有一分亲和深长的笑意。“请别太妄自菲薄。华盛顿先生。”他只是这样说。



未得到一句引经据典博学广识的暗驳或辛辣尖锐刺破脸皮的反讽,会议的下半部分很沉闷,但也出乎寻常地顺利;我依稀记得会议尾声,已临近日出时分,伦敦翻阅我赠送他当调剂的东岸诸城丑照相册时微挑了挑眉,以感慨和讥刺交融的语气道:“如此看来,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距离这句名言出现的最遥远的对话,于我而言,是在1941年的红场,在苏联官员前我的身份是美国来的战地记者,与话者正是寒冻覆地的雪的故乡——的首都。“您也读托尔斯泰。”他缄默的吐息在严冬寒酷地散去,平日沉顿略带忧郁的语调却也有了莞尔的意味。我凝视他的背影,高大肃静得比他此刻望向的克里姆林宫更雄伟,如雪山;突兀地,夜里无处不在的厚重积雪刺痛了我的眼睛,所见都化为眩晕亮堂的白光,本意轻松的字句被冷空气沉钝地拉拽向下、也便有了誓言般的浊重:“……我希望你,我们,都能成为文豪所料想的前一种。”他微笑了吗?或许是的,有那么一瞬我感到手上提的摄影机很沉,像承载了无数宽广而哀壮的愿望。那时我天真地对我眼前的战友心存一线希望,认为城市饱阅政权和朝代更迭的双眼足已使我们精神上的交流越过意识形态的沟壑,何况我们正面向着同一个目标。


铁幕降下的那个夜晚,我独身留守总统府邸。在白宫巨大的玻璃幕墙前缓缓踱步时,五年前遗忘的答语忽而乘着真挚而恳切的音调、如一颗明烈的彗星沾裹着皑皑白雪,闯入我过于迟钝的耳蜗:


“您知道我有如何热烈的祈盼。”



在心不在焉地翻阅纽约寄来的《莫斯科绅士》样书时,我突然就想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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